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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无尽的敌兵涌上来, 似乎永远也杀不完。

丁翡从来没有打过这么艰苦并且注定自己将战死沙场的仗。

不过, 疯狂如他, 从来就没有怕过。

战死沙场, 那才是真正的得偿所愿。

偶尔视角掠过, 那两个蒙面人似乎也从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从开始到现在, 始终杀得从容笃定,杀得热血澎湃,杀得兴奋且……乐观?

“四十八!”其中一个忽地提声叫道。

“……四十三。”另一个道。

这是干嘛呢?丁翡竖起耳朵。

“哈哈!我赢你五个了, 你再不加紧可就输了!”第一个语气十分开心,“四十九!五十!——五十二!一刀俩,哈哈哈!”

……敢情儿这是在比杀敌数量, 刚才报的数就是杀死敌人的数。

“我已经杀到六十四了哟!”丁翡叫道。

“啊?!”第一个惊讶, “好厉害!那我也得加把劲儿了!”

这小孩儿真可爱,丁翡想, 又可爱又……疯狂。

谁家的怪胎。

正用蛇矛捅着面前的敌兵, 忽地就见那少年拔地跳起跃在半空, 紧接着身形折转, 翩鸿游龙一般飞上了旁边一根插着摩洪联军大旗的旗杆。

少年一脚踹折那旗杆上部, 足尖点在杆头,手中长刃挂上腰间, 伸手至背后一转一绕,再拿到身前时, 便见已是多了一张造型霸道的重弓, 另一手拔出一束长箭,张弓引弦,箭挽流星,不需瞄准,不见犹豫,松指便射。

丁翡只觉眼前一片流光乱舞,那少年手中的箭矢就像银河落下的流星雨,迅疾无匹势大力沉,只不过一记眨眼的功夫,地面上的敌兵便割麦子般倒了一片!

再看那少年,手中箭矢不停,一波又一波地划下来,一批又一批地射杀着敌兵,丁翡扫眼细看,见这少年所有射出去的箭,竟是无一虚发,支支中的!

“一百零二!”少年边不停手地射边报数,“哈哈哈哈!我领先啦!”

丁翡:“……”

是谁又说过这么一句话来着……自古弓兵多挂B?!

另一个话不多的蒙面人忽也飞身而起,如法炮制地占领了另一根旗杆,然后也从背后取出一张弓和一把箭来。

刷刷刷刷,几批箭放下去,报数:“九十九。”

丁翡:“……”

“小叔叔,你落后不少了,加油啊!”第一个少年在旗杆上冲他竖了竖拇指,给他鼓劲儿。

“他和我们同辈份。”另一个淡淡道。

“大哥哥,要赶上我们哟!”第一个改口。

“他没有箭,赶不上。”另一个继续淡淡。

“那这样好了,用箭杀掉的,三个算一个,怎么样?”第一个道。

“那么你算得清自己现在杀了多少么?”另一个。

“一百零二减去五十二……不对,此前我还用箭杀了几个,那就是减去……哎!不算了!就当六十个好了!”第一个的语气像是算算术比杀人还要费劲。

丁翡顿时就觉得这小子特对自己胃口,算算术干嘛,算算术不如杀人啊。

“那不如我们来比比看谁先杀到塞图怎么样!”丁翡蛇矛抡圆了划拉了一圈,身周立时倒了一片敌军,“杀一个塞图顶一百个人头,如何?”

“好啊!”第一个小子闻言,立刻在那高高旗杆上边继续射杀敌兵边四下张望,“看到了——东边!”

话音落时人已飞身而下,向着东边方向疾扑而去。

另一个也早身形疾飞,一齐向着那厢飞掠。

丁翡被这俩小子的高昂斗志也激起了好胜心,一路舞着战矛亦跟着冲杀了过去。

摩洪的兵士早被这三人给激怒了,这三头天.朝狼自打冲入了己方大营后就屠杀了自家无数的兵士,简直不可饶恕!定要将这三人千刀万剐才能解恨!

上——杀了他们——将他们剁成肉泥!

成千上万的摩洪兵士向着三人扑杀上来,带着不计后果不顾生死的骁戾气势,一大片雪亮钢刀挥在半空,像是海啸翻起的狂澜浪尖,倏而手起刀落,寒刃夹着能割裂天地的凶狠劈头向着这三人斩了下来!

丁翡看向那个跑在最前头的斗气飞扬的小子,只见他手中长刃一挥,挡开一片长短凶兵,脚下一点地面,纵身飞跃而起,半空横翻着跃过一层敌兵围成的人墙,落下去后再次挥起长刃,弧光如厉闪绚耀苍穹,光华尽处,扬起飘蓬血雨,敌兵扭曲凄厉的惨呼声交迭响起,汇成了一曲万鬼同奏的地狱之歌。

就在这歌声中,那小子一手长刃一手重弓,大步地冲向前去,年轻的背脊与臂膀恰似雄鹰振翅欲上长空,坚定的步伐带着无穷的勇气与力量,敌军的刀枪剑戟在他的身周织成了足以将他绞成肉泥的恐怖利网,可他无所畏惧,绝不回头。

丁翡看着他,看着这小子一如才刚闯入敌阵时般气势如虹,他毫不惜力,尽情地在上万敌丛中挥洒着自己的能量。

他一路豪迈地收割着敌军的人头,踩着敌军一层又一层的尸首,不断前冲,一直前冲,永远前冲。

丁翡追赶着这小子的脚步,沐浴着他搅起的腥风血雨,并用自己的战矛为这血雨再助一波更疾更浓更烈的雨势。

许是这血雨太疾,许是这敌浪太高,许是这长夜总不到尽头,丁翡渐渐找不到来自周遭的一切声音,世界陷入了静寂,一切都在动,一切都在汹涌旋转,可一切都没有半点声响。

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响起来,越来越响,越来越重,震得耳膜生疼,震得眼前一片苍白。

要死了吗?

要死了吧。

杀了多少了?

连数都忘了数。

不行,还不能死,说好了要拿塞图的狗头回去,给老大开心开心,岂能连那货的面还没见着,自己就先死了?

“——杀!”丁翡一声大吼,那包围住自己的静寂世界骤然碎裂,天地万物的所有声音瞬间回到了身边。

然后他就听见那个跑在前头的小子也跟着大吼了一声:“——杀!”

紧接着见他高高跃起来,落下去,长刃舞得光影交错,敌兵的首级与残肢就在这光影中分崩离析,四散飞落。

他看见塞图了,他离塞图越来越近了,塞图立于乱军中正自指挥调度,他的身周围满了护他安危的亲兵护卫,密不透风,坚如铁桶。

“塞图,你的头归我啦!”那小子叫着,勇猛如初地扑上前去。

“喂!小心——”丁翡眼尖,正瞅见塞图身后十几名弓箭手搭弓引箭,箭尖齐指那小子。

在自家大营中,一直未用弓箭手是怕不小心伤了自己的兵,然而此刻为了主将安危,便是拼着误伤己兵也要把敌手射杀当场。

那小子应了一声:“看我的!”

长刃一收,重新搭起弓来,动作竟比对方的弓箭手们还要更快一步,对方搭好箭正拉弦的功夫,这小子的箭已然飚射了出去,一次三箭,手不停弦,快得几乎看不清他抽箭搭箭再射出的连串动作。

太快了——丁翡惊讶,这小子的放箭速度太快了!

并且——他的每一箭射出去,都能准而又准地命中目标!

如此可怕的放箭速度,如此骇人的精准打击——这样逆天的神一般的箭技,丁翡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

这个小子,究竟是谁?!

转瞬间,这小子已是射出了数十支箭,并在射过一波之后以手中长刃悉数挡开了对手射过来的乱箭,随即又是第二波精准迅疾、覆盖面极广的箭击,而当这一波箭击停后,再看敌方的弓箭手——竟是一个不留,组团去见了阎王!

然而遗憾的是,塞图被敌兵以肉盾相护,在牺牲了大量护卫之后依然毫发未伤。

这一波操作激起了塞图的凶性,甚至用天.朝话命令着身边的兵士:“杀——给我杀了他们!戮成肉泥!”

那些不管听得懂还是听不懂的摩洪兵士,已是丧失了理智泯灭了人性,带着野兽般的残暴,带着恶鬼般的凶戾,不顾一切地扑咬上来,源源不断,铺天盖地,万鬼齐嗥。

丁翡冲杀过去,不停地杀,不停地刺,不停地割,锋利的矛尖都已开始变得钝塞,游刃有余的动作也渐渐变得迟缓,身上早不知已中了多少刀多少箭,可丁翡不想现在死,不想就这么死,他要杀掉塞图,他要拼命活,活到杀掉塞图的那一刻——

塞图,他看到他了——他躲在四五名亲卫的身后,他双目充血像是恶鬼逞凶,他狰狞着一脸横肉等着看这三个天.朝人在他眼前肢离体散灰飞烟灭——杀掉他!

冲过去,杀掉他!

丁翡用尽气力,握紧他的战矛,迈步冲向塞图。

有敌兵像墙一般围堵过来,他挥开他们,继续前冲。

塞图的身前仍然有人,四五名,始终不离他半步。

要先杀掉这几个人。

丁翡前冲,丁翡砍杀,丁翡看到了那个小子。

那小子用光了他的箭,身后的箭篓里只剩下了一支,孤零零的随着他身形的跳跃而左右摇晃。

可这小子似乎全然没有担心,他勇气如初,力量如初,飞扬如初。

他手中长刃似乎依然锋利无匹,他带着它,义无反顾地冲杀进那密密麻麻的敌兵战阵,他挥刃割取一片头颅,他扬手抛出漫天腥血,他迎着刀山剑海,一步一步地向着塞图的方向挺进。

敌兵狂潮般扑涌上来,他抡开长刃,带着一身血胆,带着澎湃豪情,如狂鹰,如惊龙,劈波斩浪,翻江倒海。

他杀到前端,立定乾坤,足开箭步,身似劲松,姿如挽月,他抽出箭篓里的最后一支箭,张满了弓,拉紧了弦,对准了那躲在四五名亲卫身后的塞图,毫不犹豫,无需瞄准,潇洒恣意自信飞扬地射出了他的最后一箭——

这支箭射在了塞图亲卫的喉咙上。

然而它并没有停下来。

它就像从未受到半分阻隔一般,以雷霆万钧的去势继续向前怒飚——

它射穿了第二名亲卫的喉咙,它射穿了第三名亲卫的喉咙,它一连串地射穿过去,挟着每一名敌兵后颈处勃喷的鲜血,带出一串又一串的血色曼陀罗花,在这死亡之花怒放成海的虚空中,冰凉无声地插进了塞图的眉心。

塞图被这支势大力沉的箭带动着,身体向后飞撞,“笃”地一声,箭尖钉进身后的旗杆内,终止了它的使命。

塞图挂在旗杆上,死不瞑目的扭曲面孔上,全是惊愕。

那小子几步上前,手中长刃一割一挑,便将塞图的首级挑上了刃尖,随即飞身高高跃起,正立上了那旗杆的杆头。

将长刃斜斜指向顶上黎明乍现的天空,面巾后年轻的声音透溢出无穷的热血飞扬:“——塞图死了!”

“杀——杀——杀——”

冲天的呐喊声由身后不远处如雷鸣般响彻,那是燕家军的声音。

燕子忱带领的大军——冲过来了!

“小子,你是谁啊?”丁翡仰着头问。

“我……”那小子正要答,忽又似突地想起什么来,忙忙住了口,然后一指另一名蒙面人,“我是他师弟。”

意思是你先问他。

丁翡就去问那一个。

那一个却不答话,只和上头那小子道:“人杀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啊!”上头那小子闻言连忙从高处跳下来,和丁翡道,“这位大哥哥,塞图的头我带走了,我有用的,回头一定还你,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看见我们了哈,回见!”

说着就一溜烟地同另一个取路逃了。

丁翡:“……”哥连你脸都没得见一下,谁知道你们是谁!

顾不得琢磨回去怎么同老大交待塞图的头去哪儿了的问题,丁翡边继续杀敌边望着那俩小子逃跑的方向。

然后就看见拎着人头的那小子反手扔掉了背后颇为累赘的空箭篓,露出了后背上缝着的一块大白布来。

那白布上似乎还用朱砂笔写了三个字。

黎明清凌透澈的天光下,能够清晰地辨别出那三个字来,见写的是:

小奶狗。

……

今日的京中,将迎来三件大喜事。

头一件喜事就是当今圣上的万寿之辰。

第二件喜事是拖了数个月的后羿盛会大赛的总决赛,将在今日进行。

第三件喜事,则更是普天同庆——昨儿个半夜,流星马就带来了远在西域边境前线的战报,柱国大将军燕子忱率领的十万天.朝将士,在战场上痛击摩洪联军,继数月前第一次交战的大捷之后,再一次对摩洪联军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次,燕子忱带兵直接将摩洪联军杀了个溃不成军,原本浩浩荡荡三十万兵,如今只剩下了十万不到,两国内部甚至已经出现了裂痕,摩洪联军分崩离析已成定局。

如今两国联军高挂免战牌,打死不肯出战,燕子忱也并未急功冒取,只率领天.朝众将士在营盘中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前几日燕子忱亲手发回一道请旨折子,为这几个月在战争中立下战功的部下请封,折子上头一个名字,赫然就是丁翡。

“听说干死了得有千把个敌兵。”后羿盛会总决赛开始前,场边的观众们还在议论西域边境上的大战。

“了不得,这个丁翡比起当年的小国舅怕也不遑多让。”百姓们对于英雄的名字和事迹,总是记得相当分明。

“可惜啊,小国舅自打开了箭馆就再不从军了,我朝少了一员猛将。”一人颇为元昶感到惋惜。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另一人道,“小国舅虽然本人不上战场了,可据说燕大将军旗下的神箭营里,有许多箭手都是他那箭馆教出来的,个个儿杀敌勇猛,次次出任务都有功劳!”

“是啊是啊,”旁边有人附和,“人小国舅虽不亲身参与打仗,却能教出为国打仗的弟子,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而将自己的力量化成百人千人的力量,将一个人的功劳分给百人千人,那才是目光长远有胸襟呢!”

“嘿!我且告诉你们吧,这可是绝对的内部消息——这一次跟大摩大洪打仗,小国舅其实也去了!”忽有一人低声插言。

“咦?怎么没听人说起啊?请功战报上也没有他名字,他既去了,怎么可能杀敌会少?”众人忙问。

那人就道:“听说小国舅是悄悄的去的——不仅他去了,他夫人,箭神燕大家也去了!”

“唷——”众人齐声吸气,“燕大家又上战场啊?真真是女中豪杰!只是,两口子既去,怎么还悄悄摸摸的,不使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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