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见了？”墨玉挑眉，冷笑着。
“没有了。”众人高低不平的应道。
墨玉不置可否，转过身，看向连城，“哥，你怎么说？”
“今日累了，先歇一晚上，明日再说。”连城站了起来，将一旁自己的披风拿了过来，给墨玉披上，“咱们先回去吧。”
墨玉转头看了众人一眼。
众人低下了头，面露怯色，只是心里在想些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墨玉收回了视线，转身，与连城并肩出去了。
两人出去之后，身边便是一串长长的出气声。
“他们怎么来的那么快？不是说还在路上吗？”
越连都捂着断手，看着了一眼地上的白骨，撕下一截布条，将手腕结扎，止住了血，站起来看着众人，“那小妮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在我身上种了蛊，我用不了我的本命蛊了。”
其余人震惊，无法动用本命蛊，这是所有人都没曾想到的。刚才，每个人都以为，越连都只是在与墨玉的蛊虫做抵抗，却没想到他完全无法抵抗墨玉的蛊虫。
“你……”有人走上来，却差点被四公子的尸体给绊倒了。
越连都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四公子，他咬牙，“我从长安城，找人弄来的天毒仙。只要他们说要去族地，我们就在族地附近，撒上天毒仙，至少，不能让他们在族地用蛊虫！”
“可是，几位长老们……”有人犹豫着。
“没事，几位长老们什么都不知道。越雨信呢？”越连都转过头，坐在了墨玉方才坐过的位置上。
“让人去找了，上次没能杀了他，叫他跑了，只怕有些难找。”
越连都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不能让他回来，尤其是不能让他见到他们两个。黑衣卫那边，我们没办法掌控，但也不能让他们两个拿到手。”
“他们要去族地怎么办？”
有人进来，将地上的尸体拖走。
越连都握紧了拳头，“我们先按着族地上的法子，将蛊阵炼好，那几个女子还活着？”
“还活着。”
“今晚，将蛊虫全都放进去。他们已经回来了，不能再等了，蛊阵必须提前炼好了，否则，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
“他们在说什么？”连城转过头，看向墨玉。
墨玉耸了耸肩，给连城倒了一杯茶，“说什么想要快点用那些女子的性命，将蛊阵炼好，然后阻止我们两个取得王位？”
连城皱起了眉头，“什么蛊阵，需要女子的性命做引？”
墨玉摇了摇头，“似乎是从族地得来的，我们进去的时候，怎么没有瞧见？”
“族地太大了，不知道他们进了哪个地方。”连城摇头，“上一次，我们正好进去了，可他们，或许是在外头研究了许久，才进去的，只怕……”
“难缠一些也无妨，我的人依旧找到了越雨信，他这会在山里躲着，外头有人想杀他。”墨玉将茶杯放到了连城面前，“就是越连都，不知道他究竟拿了什么东西，今日连黑衣卫也想动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瞧瞧，他之后还会想做什么。”墨玉冷笑一声，“族地的几位长老，只怕也被他控制了。”
“明日，先将族里的一些事务都处理了吧。”连城揉了揉眉头，说道。
墨玉颔首，“是该处理起来了。我们离开那么多年……他，又是数月前就……这堆积的事务，还有底下蠢蠢欲动的人心，只怕还有不少要处理的。”
“近年来，越地的税务问题，也很严重。”连城沉声，说道。
“可不是呢。”墨玉冷笑一声，“我们的那位父王，似乎在筹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打算要反，还是打算做什么事情，总之就是直接将税砍了一半。”
“若不是边境出了问题，越地的这些问题，早就被处理了。”连城皱紧了眉头，“那些账册，如今在哪里？”
“之前是也有些保存着的，但是他后来被追杀，我也不知道最后落到了谁的手里。”墨玉摇了摇头，“明日，我再出门探他们一探。”
“玉姐姐，世子哥哥，我娘亲切了点水果。”越云丹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走到了两人面前。
她身穿湖蓝绣菊花交领比甲，逶迤拖地浅金底梅竹兰襕边木兰裙，身披牙白色刻丝灰鼠烟纱。乌云般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飞天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双喜字鎏金花，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景泰蓝手镯，腰系酒红撒花缎面宫绦，上面挂着一个玄扣合如意堆绣香囊，脚上穿的是浅蓝掐金挖云红香羊皮绣花鞋，整个人耀如春华。
“这样的装扮，很适合你。”墨玉笑着拉着越云丹坐下，“我还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那小小的一只，就像一只小猫似的。如今，都长那么大了？”
越云丹低头笑着，“是玉姐姐对我好，若不是你，如今的云丹，只怕早就成了他们手下的炼蛊器了。”
墨玉挑眉，“你知道那些女子，都被拿去炼蛊阵了？”
越云丹一怔，然后便点了点头，“知道，这在越地，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那些女子，大多都是犯人，或者买卖来的奴隶。至于那些家臣的女儿们……”
越云丹疑惑的摇了摇头，“这几日之前，还是没有的。似乎，是玉姐姐你即将回来越地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们便开始招收家臣中的未婚女子们，用来炼蛊。”
“只是……”越云丹皱起了眉头，“那些女子，从不露面，也不知生死。若不是每日都有人定时定点去送饭，只怕不该有的传言就传出来了。”
墨玉皱起眉头，手指敲着桌子，“用未婚女子炼蛊阵，什么邪门的招数，从哪给他们搞来的？”
“听说是族地里面的蛊阵。”越云丹左右看了一眼，对墨玉说道，“姐姐你不是也去过族地，真有这样的蛊阵吗？”
墨玉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有吧，族地太大，我也没有全部走完。”
“世子哥哥知道吗？”越云丹转过头，看向连城。
连城也摇了摇头，“多年不回来，倒是不知道族地变成了这个样子，还冒出了这样的蛊阵。”
“明日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墨玉伸了个懒腰，从盘子里拿了一块苹果片丢进了嘴里，“我困了，哥我们睡吧，明天还有事。”
“行。”连城也站了起来，转头看了越云丹一眼，“也回去睡吧，明日一起用早膳。”
越云丹点了点头，她看了墨玉一眼，“玉姐姐明日想吃什么？我明日让人早早准备好。”
“额不用，越原他们会弄，你不用起早，明日我让人叫你。”墨玉笑着摆了摆手。
越云丹乖巧的点头，“好。”
……
连城拉着墨玉进了殿内，他转身看了一眼外头，越云丹已经回去了。
“你觉得，她有几成的几率，可能背叛我们？”连城低头看着墨玉。
墨玉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不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柔柔去找越雨信了，明天她回来，我问问她看看。云丹的话……要想做什么很容易，但也困难。哥，若是她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亲自处理。”
“也不至于。”连城摸了摸墨玉的脑袋，“你喜欢这个小姑娘，留着也无妨，不过别让她太靠近中心便是了。”
“中心不就是我们彼此？”墨玉笑着抱住了连城的胳膊，“哥，难不成，你让我拦着云丹不让她靠近你？”
“不是，是不靠近你。”连城抬手，将墨玉的头发揉乱了，“我家小玉儿那么贴心，要是被人害了，哥哥会伤心的。”
“小玉儿不会被人害了，哥哥可以放心。”墨玉笑嘻嘻的仰着头，看着连城。
“小玉儿很久没有叫哥哥名字了。”连城收回手，按在墨玉的肩膀上，“我记得，你当初很喜欢喊我的名字。”
“连城？”墨玉挑眉。
连城笑着点头。
“哥哥就是哥哥啊，连城也是哥哥，哥哥喜欢我叫你名字吗？”墨玉抬手，点在了连城的眉心。
“小玉儿喊我什么，我都喜欢。”连城抬手，也点在了墨玉的眉心。
墨玉眉心的那一点朱砂，落在连城的指尖下。
“似乎，有些往外凸起了？”连城摸着这一点朱砂，眉头慢慢的锁了起来，“来之前，可有用过血噬？”
“有，不过在长安城不方便，路上我有去过死牢。”墨玉点了点头，她转过头，找了找，走到了一旁的烛台前，将蜡烛点燃了。
原本只能靠月光照明的殿内，一时间被烛光浸满。
连城也走了过去，站在墨玉的身边，看着她手下的蜡烛，“只怕不够。”
“会有的，越地那么多人，选择那头的，也不在少数，不会有什么问题。”墨玉摇了摇头。
“族规……”连城皱起了眉头，“血噬，在族中，名声不太好。更何况，你所用的阵法，也是从族地而来的……”
“你觉得，越连都那边，也是用的与我一般的阵法？”墨玉皱眉，转身看向连城。
连城颔首，“也不是没有可能。”
墨玉片头，思索了片刻，“我记得，当年，我学会那个阵法之后，便将阵法搅乱了，换了两个点位……”
连城诧异的转过头，看向墨玉，“你改了那个阵法？”
“为什么不改？”墨玉直视着连城，“既然是禁地，又是被禁用的阵法，直接毁了不就好了？”
连城心下大震，“越连都几人，所使用的，不会就是……”
墨玉眨了眨眼，“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还记得当年你如何改的阵法吗？”连城抓住了墨玉的手臂。
墨玉摇头，“不记得了，就知道那个阵法不是个好的，心里只想着将那个阵法毁了。但是我怕被人发现，就只改动另一部分，只叫那个阵法发挥不出原本的功效便是了。至于改了之后……我记不得了，若是被他们研究出什么来，也未可知。”
连城皱紧了眉头，“阵法不是轻易能改的，若是连改动之后，这个阵法做了什么用处也不知，只怕更为被动。”
“也而不一定。”墨玉摇头，“族地之中，还是有地方记载这个阵法的用处的，也许他们将用处与改动之后的阵法相结合……”
“如此……这个阵法，便无法发挥他们所要用到的功效！”连城拍手。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他们想要增强自己的蛊术，动用了血噬，想要将未婚少女们的精血做引。”墨玉沉吟片刻，“可是，为什么是未婚少女呢？”
“未婚少女，被认为最干净的容器。”连城皱眉，眼中满是嫌恶。
“明明都是人，无论用谁，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那点阴暗的小心思罢了。试图用少女来遮掩自己肮脏而丑陋的内心，想要为你自己残忍的行径盖上一个布满鲜花的外表罢了。”墨玉嗤笑一声。
“今夜，我们不要分开了。”连城朝内室走去。
“好啊，我们兄妹俩，很久没有在晚上说悄悄话了。”墨玉笑着娥，跟上了连城的脚步，“我记得，上次在你这里睡觉，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呢。哥你总给我盖被子，我就夜夜踢被子，让你爬起来好几次。”
连城也笑了起来，“你这个小调皮，我就知道，那会就是你故意的，不让我好好睡一觉。”
“好不容易有个人疼我，我当然要抓紧时间好好享受啊！”
“是吗？”连城笑着转头，看向墨玉，“这样想的？”
墨玉扬起下巴，“可不是嘛。哥你不知道，当时，整个越王宫的人，都在说你对我多好多好。不过也有不少人，说你是为了我身上的伴生蛊王，想要将其吞噬化为己用。我心里生气，又不知道怎么问你，就在晚上踢被子。”
“然后折腾我？”连城的眼中带着笑意，转头看着墨玉。
“才没有，我也就踢了几个晚上的被子罢了，那会还是夏天呢！”
连城哼笑一声，走到床边，拉开了被子，“睡吧，明日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