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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自对燕京发起夜袭总攻后已经过去了三日，拓跋飞龙明白，如今的自己可以算是真正没了退路，但他依旧有恃无恐，不仅仅是自负能够在元德帝大军到来前攻入燕京，据城挟宗室以抗，而且即使无法及时攻入燕京，他也自信可以以逸待劳，以多胜少，在燕京城外与元德帝决一胜负。
因此北梁王驳回了几员大将早日撤军，回到草原再做打算的谏议，立下重赏激励兵士们奋力攻城，一昼夜内先后攻破了德胜门和永定门数次，又被大周军队一一夺回，双方在内城以内，皇城以外的区域展开拉锯战，城北许多坊市都被波及，但因内卫和五城兵马司上下一心，平民并未遭受太大伤亡。
不过内卫和五城兵马司的将士再悍勇，毕竟也是人手不足，还是有许多小股北梁士兵窜入城中烧杀劫掠，甚至有一支五六个百殺骑兵士带领的十五人小队，流窜到了权贵聚居的乌衣巷内。
眼下但凡家中有武将的，早就到战场上去了，乌衣巷内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和文官家眷，耳听刀兵之声越来越近，家人们簇拥着庐阳侯府的老诰命，一个个面似白纸，有胆小的一叠声后悔不该让庐阳侯将家将都带了出去，也有嘀咕着要去找侯爷，老诰命一顿御赐的龙头拐杖，沉声断喝：“我看谁敢去！”
她自年迈后一向慈和，可府中上下谁也不敢轻视这位曾陪伴老侯爷征战南北的老祖宗，顿时厅堂内鸦雀无声，老诰命微眯双眸，扫视着屋内每一个人：“暄儿，昭儿和旷儿都在为大周安危奋战，莫说我不许你们去打搅，便是去了，他们也不可能抛下国来顾家，否则就不配做我裴家的儿郎！”说到此处，老太君气急之下咳了起来，吓得旁边家人们赶快上来为她顺气，自责糊涂。
就在此时，外院家人来报，北梁贼兵看侯府是敕造宅第，果然率先来冲击此处了，老太君一抬手：“照我说的，先搬重物堵门，若真有贼兵冲进来，都随我出去应战，即便烧了宅子，也不能放过一个贼兵！”
她的话斩钉截铁，虽然令众人害怕，却也升起斗志，一时分头行事，壮健的去搬来石墩石桌什么堵塞大门和角门，其余人无论会不会武功，都抄了刀剑在手，打算跟北梁人拼命。
北梁兵冲击大门的声音一下一下砸在众人心上，很快侯府的三根手臂粗的门闩就被撞断，全靠那些重物抵着，可还是不断被推开，渐渐地，门就被推出一道几乎能容人通过的缝隙，老太君坐在大门洞开的堂屋内，已经可以看到外面为首的百殺骑兵士狠厉的眼神。
她明白，这些北梁人很多都认识大周的文字，知道这是谁的宅邸，今日府中众人怕是唯有力战殉难一条路可走了……
就在那道门缝即将被推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惨叫声，大门前的北梁兵士也迅速离开了，外面一时箭矢声，刀兵声大作，府内众人均面面相觑，还是老太君听到了熟悉声音：“是云瑛！是撼北侯夫人来了！”
老太君当即令家丁开门接应戚氏夫人，但门前重物太多，众人好容易清理出一条通路杀出去时，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老太君在众人搀扶下，于府门口看到了一脸笑意，身着戎装的自家侄女，一时老泪纵横，戚氏夫人赶快上前扶住姑母：“是瑛儿迟来，让姑母受惊了，侄女儿还要去城北那边看看情形，您赶快让他们修缮大门，多加重物，等敌兵退了，侄女儿再来找您老人家说话。”
老太君含泪点了点头，戚氏夫人便点齐家将，令他们仔细查看敌兵确保没有活口，整队准备离开乌衣巷，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戚氏太君道：“姑母，刚刚有前线下来传讯的兵士，我问了，暄儿和旷儿都好，正在勠力杀敌，您不必担心。”
老太君点点头，连着说了几个“好”，又叮嘱她再三小心，才目送着戚氏夫人带队走了。
旁边老家人看着一地北梁兵的尸体，叹了句“姑奶奶好厉害的身手。”
戚氏太君微微一笑，拄着龙头拐转身往门内走：“清点一下尸首，这可都是瑛儿的战功。”戚氏太君细思之下，恍然发现已有将近二十年没有看过自家这个武艺高超的侄女儿一身戎装大杀四方了，难免喟叹往事钩沉青史，赫赫威名也会被时光荡涤，逐渐消散。
戚氏夫人带家将们赶到城北后，才发现刚刚喧嚷起来的地方已经解决了，她与对面正擦拭长刀的布衣女子一对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欣赏，匆匆行礼问过来路，这位姓杨的四品恭人给戚氏夫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不过战况吃紧，二人也无法多做寒暄，商定好各自向相反方向巡视一圈，便匆匆别过了。
最残酷的厮杀自午后开始，但令拓跋飞龙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再也没有等来攻入燕京城的时机。
德胜门下，裴暄带着京师两大营残存的兵马，几乎是在用命去填被北梁人扒开的城墙缺口，他自己亦是身先士卒，提枪连续奋战了不知多少个时辰了，他不敢想永定门那里江忱他们是什么状况，但他明白，既然永定门还没有失守，那么江忱一定还在。
北梁人还在如闻到腥气的蝇蚁一样蜂拥而来，裴暄已经不用去想该怎么调配兵马，如何能撑更长的时间，他手中的令旗换了大枪，又在枪杆折断后换做长刀，他能做的就是撑着，如今情势，只要他不倒下，大周的旌麾就不会倒。